《探清水河》
赵子仪
人们是看着小和尚长起来的。
小和尚是个哑巴。很小的时候被方丈抱到庙里来,没人说得清楚他从哪里来。
他在庙里剃了光头,大夏天里,他顶着光溜溜的圆脑袋四处跑,嘴里啊啊的乱叫。人们碰见了总要学他:“呜哇哇,呜哇哇”地叫。可谁知道小光头长大了,也还是只会“呜哇哇,呜哇哇”。
到13岁上,方丈送他去烧戒疤,还给他起了个法号叫“明音”。他真的成了个小和尚。
人们看来,明音的日子实在无聊。
庙叫清水寺,不算小,可是连上明音也只有五个和尚。明音管三个大和尚叫师父,还有一个小师弟。明音觉得他过得很好,打扫院子,伺候师父,隔三差五出去做个法事,再就是去左邻右舍家帮忙。
大伙都挺喜欢明音。
明音特别稀罕庙后头那条河,每天晚上都要去坐一会儿。河的名字也好听,叫清水河,清水河下的清水寺,多好啊。
河特别宽,中间的水流还特别急,师父们不许他去水里玩,他就在河边坐着。
这段日子,他格外起劲地往河边跑。日一搭了树梢头,他就准时过去。他干什么呢?
他在听。
都说十聋九哑,可明音就和其他哑巴不一样,他的耳朵可灵了,比一般的人还要灵。所以明音喜欢听声音,听各种声,各种自然的声儿。
打小就有各种人喜欢对他说许多话,人们似乎都觉得小哑巴是一个带了锁的匣,便很放心什么话都同他说。他不喜欢这样的声音,虽然有时候他也会听到高兴的事情。
可这次不一样。
“桃叶儿尖上尖,柳叶儿就遮满了天
在其位的这个明哎公,细听我来言呐,此事哎 出在了京西蓝靛厂
蓝靛厂的那个火器营,有一位宋老三……”
有什么人哼着小曲儿,也在夜夜陪着他了。
像是梨园子里新来的小徒弟吊嗓子。那声音时隐时现,一连几天就哼这么一小段。
那人唱的真好。明音想,可怎么就唱一段儿呢。他坐在河边柳树拱起来的粗壮树根上,抬头从树枝缝里看星星。明音突然笑了,现在这可不就是满天的柳叶子吗,词里唱的可真对。
他天天去守着,他觉得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世界。
“提起了宋老三,两口子卖大烟
一辈子无有儿,所生个女儿婵娟
小妞哎 年长一十六,取了个乳名儿叫大莲,此鲜花无人采,琵琶断弦无人弹,
奴好比貂蝉思吕布,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……”
词儿终于往下顺了,明音高兴的在原地转圈。他想知道唱曲的是谁,也想知道唱的是什么曲儿。
他还想问大烟是什么,想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儿子。明音手里搅着青草根儿,乱七八糟地想。要是我也有爸妈呢?最好也有个叫大莲的妹妹,和赵大妈家的小英子一样,声音脆灵灵的,如果真是那样,那妹妹和他说啥他都乐意听。
曲儿里还唱“思吕布,想张三”是哪个意思呢?明音不明白,他从来没有惦记过什么人,他仿佛天生就该是孤零零的,一个人过,一个人活。
明音心里突然又堵又闷,像吃了一把香灰。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,既惊喜又害怕。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。
可曲还得听啊,曲儿一听,他就会乱想……
他第一次连着三天没去清水河边儿……
等他再次坐在柳树根上,曲儿又往下唱了。
“太阳落下山,秋虫儿闹声喧
日思夜想的六哥哥,来到了我的门前
约好了今晚三更来相会,大莲我羞答答低头无话言”
明音还是很高兴,他听懂曲里唱的是什么了。村东头磨豆腐的闺女和村西的小铁匠见了面就是这样。他还弄明白了心里闷堵不是吃了香灰,是难受。
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和师父比划清楚,大师父还和他说,心里难受就是尘缘未断,念经就好了。
他就乖乖地念经,念到心里不难受了才过来。他为自己有了种新奇的感觉而高兴,又带来了未知的茫然和害怕。
明音本能的不想太多次感受这种感情,没由来地躲避。
幸好,没有人觉得到他变了。
“三更鼓儿喧,月亮它照中天
好一对多情的人儿,对坐里把话言
鸳鸯哎戏水说说心里话,一把手我就握住了冤家我的心肝”
明音待在河边的时间越来越长,什么也不干,就静静地听曲儿。他还是不知道唱曲的人是谁。
真快啊,大莲和小六都说上话了,他们真好。明音有些羡慕,他觉得有人能陪着说话就是好事。他也想说话,想把自己想的事儿全说出来,憋在心里可难受了。
可是他不敢,也不能。师傅们太忙,师弟又太小,明音也不想说给他们听。
明音又第一次感觉,其实一个人过,一个人活也挺没趣的。
“五更天大明,爹娘他知道细情
无廉耻的这个丫头哎,败坏了我的门庭
今日里一定要将你打,皮鞭子蘸凉水我定打不容情”
唉,近日谁也没过好。明音不像以往那么高兴了。
前两日来了队官兵,抢了好些粮食,还掳了好几家的爷们小子。临走留下句话,说是为国做事,是应当引以为傲的。
明音不懂什么国不国,他只担心那些爷们儿走了,家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、小丫头小小子要谁来照顾呢?他们为国做事去,谁替他们养活家?
庙里也安静多了,师父们见天往外跑,救济众人,闲下来也只管锁着眉头念经。他拉着小师弟站在庙门口,看空无一人的门庭。
这是出什么事了?谁也不告诉他,只拍着他的肩膀道一句世道变了,叮嘱他看好小师弟别乱跑,天下不太平啦。
要变什么世道?天下又是怎么个不太平?小和尚的光脑袋装不下这么多东西,很烦很乱,就奔着河边去,等着天黑,等着那声音悠悠传来。
大莲真可怜,明音想。大莲被打了还见不到小六,一定难受得要死。那些被抢了丈夫的小媳妇们,是不是也会在家里唏嘘地哭呢?
脑仁子要炸了一般突突地疼。师父说出家人六根清净、清心寡欲,可他做不到,这么多复杂的东西压得他几乎发疯。
明音十五岁了。他还是不懂很多事情,没有人教他,他也不能去问。
我为什么不会说话?一片混沌中突然跳出一个问题,像道强光劈开了一切。人们叫他小哑巴,他能听懂,可我真的是哑巴么,他问?
“不是,只有明音自己知道。”
他明白自己和哑巴不一样,他不聋,人们的那些指指点点他听的一清二楚。明音只是从来没有试过,他从内心抵触与人交谈。
他可以发出一些标准的字音,可他就是不愿意在人前说话。从小就是这样。明音的心里有堵又高又厚的墙,他怕外界的一切人和物,就把自己越藏越深,安心的躲在哑巴的外壳下,演着人们眼里那个偶尔神经兮兮的小哑巴。
直到今天。
有什么在心里一鼓一鼓地拱着,直拱到嗓子眼里,他感觉嗓子又干又痒。
明音张开嘴,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声符。他捧了河水往嘴里灌,努力回想人们说话时的口型和有人逗他时教他说的话。
“小和尚,小和尚,你跟我学,你说‘我——’,长大了嘴,舌头往下卷,‘我——’”
明音呼哧呼哧喘着气,告诉自己这和以前偷偷学着说字时差不多,犹豫着张开了嘴。
“啊……我——”
他一点一点调整口型,感受喉结的震动。
“我——我、会、说、话——”
”我、是、明音。”
豆大的泪珠滴进土里,在他的世界里拱起一颗小苗。
在众人眼里,他还是那个哑巴小和尚。
过了一月有余,战事还未见好转,倒也没什么坏消息。只是每天都见有人收拾好家当往村外走。
村里人变少了,也甚少有人进庙来进贡香火。明音天天跑出去挖野菜,师父们隔三差五被请去议事。
到了晚上,明音还是去河边坐着。
那声音估计也有事要忙,两三天才出现一次,词也不往下唱。明音想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唱了,想告诉那人有一个小和尚夜夜守在河边听他唱曲儿。那怎么可能呢?他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。
于是在那些安静的晚上,明音就小心翼翼地轻轻说话,哼曲。他已经能很流畅的说话,只是偶尔有些颠三倒四,那也没关系,他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明音唱曲的调不怎么准,词也不熟,可他有的是时间,他也不着急,慢慢的哼。如果有人能听见,一定会夸这嗓子好,清清亮亮还带了点少年人特有的鼻音,说话唱曲都好听。
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。
这天刚睡醒,迷糊着睁开眼睛,明音就被师父们的话砸懵了。
师父说,要送他去一个地方,不光他一个人去,还有村子里的很多孩子们。
明音吓坏了,一激灵翻起身来哆哆嗦嗦和师父比划: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?他可以改,他不走,请师父留下他……
“你没做错,明音。谁也没错。这乱世身不由己,你必须走。”谁不想平安顺遂地过日子,都说佛门清净,可在这浊世之中,覆巢之下,岂有完卵?纵使出家人慈悲为怀,以杀生为戒,可面对欺男霸女的官兵土匪,又何来清规戒律一说呢?
师父们敲了半辈子木鱼,念了半辈子经,最终还是没断了七情六欲,还记挂着明音,记挂着小师弟。罢了罢了,这才是人之本性啊。
明音知道自己非走不可,他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们忙来忙去,孩子和女人们挤上一辆一辆的马车。
所有人都是镇定的,傍晚落日的余晖映在每个人脸上,让他们看起来像一尊尊沉默肃穆的雕像。
于是他也安静下来。
他们在晚上走。
明音也上了马车,有人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,招呼小师父往这边坐。师弟不在身边,但明音相信他会被照顾的很好。
在一片火把的噼啪声里,他们颠簸着上路了。
马车走得很快,车上尽是小孩子,颠得左摇右晃也不抱怨。明音看见明晃晃的月亮,快到三更天了吧,以往这会儿,他准在河边的柳树下坐着。
一个孩子扒着车沿四处看,突然指着什么地方,说了句话:“妈,妈!你看那边,是不是着火了?”
所有人都顺着方向看。那火离的远,可还是能看清楚映红了天,绝不是普通人家的火把子。
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不知谁家倒霉,田地里起了火,却被妇人们一个个揽回去:“孩子们啊,天晚了,路还长呢,该睡觉了。”火光映在她们眼睛里,竟是一点一点灭了……
她们隐藏的很好,可明音还是看出来女人们眼底的凄惶绝望。月光惨白惨白的。
明音扭头看那火光,霎时间凉了全身的血。他全明白了。
那是村子的方向……
“停下,停车!”
赶车的老六听着后面乱哄哄的一团,车还没停稳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后领子,一回头,对着一车人惊慌的脸喊:“怎么了这是?吵什么!”
“六爷,明音跳车跑了!”
明音躲开忙乱的一群人们,一头扎进了苞米地里。他不认路,所以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,朝火光的方向跑。他顺着田埂,隔一会儿就要看看有没有偏了方向。火光一直在他的正前方。
他累极了,出气跟不上进气。满脑子都是师傅和村人们,一幕幕飞快的闪过,他不能停……
谁也不知道,小和尚靠什么撑着跑过这一路。
明音到了村口,四处黑压压静悄悄,只有一处燃着火焰。
清水寺已经不是清水寺了,是红亮亮的一片火海。庙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,官兵把村民们围在圈子里,有人想冲出来,很快就被打回去了。
明音远远躲在树后,一个个数过人头。除了师傅们,一个都不少。明音着急了,师父呢?师父呢!他换了个地方,想看得真切一些。
他终于看见他的师傅们了。
明音手脚发麻,像是被一道惊雷劈过天灵盖,他咕咚一声坐在地上,水龙头似的往外冒汗。
那僧衣,那光头,他绝对不会认错的。可是他们为什么躺在地上?又为什么被官兵们拖着往前拉?
几个官兵拖拽着他们,干脆利落地扔进庙门,扔进那滔天的火海之中。旁边又有人扔了好多火把,火舌高高的窜起来,烧的更旺了。
明音呆呆的看着。那火从他的眼睛烧到心里。
他发疯般嚎叫着冲向寺庙。他觉得自己不受控制,魂魄却还在原地看着。
看自己被官兵拦下,看村民们求情,看自己被压趴在地上抬起头,眼睁睁的看着火越来越旺,看后院那棵柳树身上也窜上了火苗。
五更了,天要明了。
官兵们带走了所有人,除了几个老残和明音。他们大概是觉得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哑巴和尚没什么太大的作用。
明音还是趴在地上,十个手指头深深陷进泥土里,渗出血丝。
老人们要搀他起来,他们的嘴皮子在动,明音什么都听不见。
他刚一站稳便离弦似的冲进庙里去。男人们不知道小哑巴还有这样的力气。想拉他出来,一个火舌扑面卷过,便谁也不敢进了。
热,噬皮吞骨地热。哪儿都是灼眼的金黄、亮红。师父呢?师父呢!他的脑子已经不甚清明了,像苍蝇一样乱扑乱撞,火焰熏伤了他的眼睛,他看不见了。
明音的世界陷入一片闷热的黑暗。他慌急了,本能的伸长胳膊,试图抓住一些东西。他当然什么都抓不到,只有烫手的火。怎么办啊?怎么办啊!被火焰困住的小和尚陷入了最原始的害怕和疯狂,他不断被火舌灼伤,哪儿哪儿都疼,他抱着光头,不停地跑跳和尖叫。
没有了视觉,其他的感官更为明显。明音突然感觉身前有一股细细的凉风,他连爬带摔的往前奔跑,终于从火焰里冲出来。
他爬了好几步,要离那片火远一点,再远一点。他跪趴在地上,触到了潮湿的泥土。他知道,这是清水河边。
火惧水,烧不到这河边上。明音又缓缓往前爬,直至将脸浸在清凉的水里。他又捡回一条命。
明音筋疲力尽的翻身坐在水里,抹开满脸的血污,浑身剧痛。佛祖啊,你这时候顾我做甚!他咧开嘴,表情狰狞地哭,发不出声音,只见满脸的泪水。
不知断了几天的曲儿,在今晚重新传来。这次却是似乎能穿透一切的豁亮,划开漫漫长夜,破空而出。
“大莲我无话说,被逼就跳了河
惊动了六哥哥来探清水河,亲人呐你死都是为了我
大莲妹妹你慢些走,等我六哥哥”
悲凄的曲儿,和着烟灰和热浪,令人肝肠寸断。
明音挂起一抹笑。好啊!原来我等了许多天的曲,竟是这般模样结了尾。这世界终是烧尽了美好的外皮,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的眼前。
明音15岁了。他在15岁这年明白了很多事情。从孩子变成了少年。
他不再是天真单纯的小哑巴。他明白了爱,明白了恨,明白了人心与世道……
这本不是一个少年该明白的事情。明音却明白了,而且还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。强烈浓重的情绪,自脊柱迸裂开来,缠住了他。
大火已经将所有的东西燃烧殆尽。正慢慢的偃旗息鼓。那赤黑的木料灰烬里,有明音最在乎的人,最熟悉的景,还有他十几年请请寡寡的人生。
如今,皆化作一片黑土,两行热泪……
眼前是伤心景,耳边是断肠曲。明音却还有心思笑出声来。
悲,真是悲呀。这好好的人儿,怎么就双双跳了河呢?他抖着站起身来,嗓子已经让烟熏的不成样子,发出嘶哑的声音。
明音捧起水来猛灌,呛着咳了半天,终于用尽全力仰天对那不知从什么地方的传来的声音大喊,声音残破,不复以往的清亮。
“唱曲的!我不知你是何人!但日日守着你的曲儿!”
“你这词结的不好,我送你一段!”
“你听好了!”
那三四个老人颤巍巍地立在外面,不知是老的还是怕的,连头发丝儿都在抖。他们浑浊的眼里映着晶莹的火光,是近乎于绝望的任命和顺从。
“秋雨下连绵,霜降清水河
好一对多情的人双双就跳了河 痴情的女子 多情的汉,编做了小曲儿来探清水河
编成了小曲儿来探清水河。”
他们惊讶又疑惑,这庙里的活人,只可能是那个冲进去的明音小师父。可明音不是个哑巴吗?他几时会说话,几时又会唱曲了?
而且,这小曲在这十里八村,方圆几里都没听过啊,他又是从哪儿学的呢?
那声音幽幽怨怨,一字一泣。
“桃叶尖上尖。”
明音很开心,他从未想过能如今日这般纵声高歌。要是师父能听到,一定也会很开心。
“柳叶就遮满了天。”
可惜了后院那棵古柳树啊。有两人合抱粗,枝繁叶茂,几乎遮盖了一座禅房。
“在其位的这个明哎公,细听我来言。”
天下大乱,他不知谁当朝,谁主政。他有悲,有愤,有屈,却不知该向谁说,一如他之前的人生。天下的人那么多,死的偏是师父们;天下的人那么多,痛失所爱的却偏偏是他。他认命,却又不甘认命。
“此事哎,出在了京西蓝靛厂,蓝靛厂这个火器营,有一个宋老三。”
老六安顿好一车人,带着几个女人驾着马车回来了,迎接他们的却是满目疮痍。只用了一夜,他们前半辈子的所有倾注了情感的记忆都随着大火燃烧殆尽。
曲顿挫抑扬,细听却是咬着牙的恨,似千古绝唱。
一众人都红了眼眶,听得竟是扑簌簌掉泪。他们肃立在原地,像一块块灰扑扑的墓碑。
这次他们全听懂了,师父们都要走啦,要好好得送他们最后一程。
他们有条不紊地把各家剩余的零碎东西收拾起来,老六和女人们扶着几个老人坐上马车。这是师父们到死都挂念着的地方,能留多少东西就留多少东西,能保多少人就保多少人。
他们还是那样镇静,不慌不忙,可每个人的脸上皆是莫大的哀戚。
晨雾缭缭,青灰色的天空一点一点亮起来。清河水奔腾咆哮,烈如骏马。
第二日晌午,有人在下河滩上发现了明音。
已经被泡肿了,还是能分辨出脸上带着笑。
村里后山坟地最显眼的地方又新添了四个鼓包,旁边还有一颗小青柳。
打那以后,从村里传出了一个小曲儿,叫《探清水河》。曲朗朗上口,谁也乐意唱,很快便传了大半个京城。
有人稀奇是何人编了这么一出探清水河,却闻说是一个跳了河的和尚自编自唱的。
清水河还是那条清水河,可却没了河旁边的清水寺。河边那棵大柳树树皮焦黑,濒死的模样,却在开春吐出了新芽。有人说那柳树下曾经就住着那个哑巴和尚,更多人对此嗤之以鼻。
谁相信呢?一个哑巴,还能唱曲儿?一个和尚,还能懂情?这不是扯淡吗?
再说了,他好好地跳河做什么呢?没人用皮鞭子打他,也没有姑娘一起陪他。
真是个怪和尚。
作者简介:
赵子仪,女,2001年5月生于山西省忻州市忻府区。2015年开始文学创作。忻州市第四中学高二年级137班学生。
通联地址:山西省原平市永兴南路256号(忻州四中高137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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